感遇十二首·其一
春未老,风细柳斜斜。试上超然台上看,半壕春水一城花。烟雨暗千家。寒食后,酒醒却咨嗟。休对故人思故国,且将新火试新茶。诗酒趁年华。
寄辛承旨。时承旨招,不赴。斗酒彘肩,风雨渡江,岂不快哉!被香山居士,约林和靖,与坡仙老,驾勒吾回。坡谓西湖,正如西子,浓抹淡妆临镜台。二公者,皆掉头不顾,只管衔杯。 白云天竺去来,图画里、峥嵘楼观开。爱东西双涧,纵横水绕;两峰南北,高下云堆。逋曰不然,暗香浮动,争似孤山先探梅。须晴去,访稼轩未晚,且此徘徊。
台上冰华澈,窗中月影临。更衔长绶带,留意感人深。"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唿之为沧浪僧云。
陈觞荐俎歌三献,拊石摐金会七盘。"
故侯瓜,丞相柏,大夫松。诸公健者安在,春梦转头空。可笑先生无病,病在枕流漱石,福至自然通。聋者固多笑,一笑更治聋。"
所恨风光看未足,却驱金翠入龟城。"
卧病高秋留海浦,明日重阳更风雨。杜门不出长苍苔,令我天涯心独苦。篱角黄花亲手栽,近节如何独未开。含芳閟采亮有以,使君昨暮徵诗来。凌晨试遣霜根送,畚玉虽微甚珍重。极知无意竞秋光,往作横窗岁寒供。忆我初客天子都,西垣植此常千株,结花年年应吹帽,始信南邦事尽殊。愿得封培自今日,何间朱崖万家室。秋香端不负干坤,但愿箫管乱畴匹。归去来兮虽得归,念归政自莫轻违。他日采英林下酌,谁向清霜望翠微。
短长亭,古今情。楼外凉蟾一晕生,雨馀秋更清。暮云平,暮山横。几叶秋声和雁声,行人不要听。
庭花香信尚浅,最玉楼先暖。梦觉春衾,江南依旧远。回纹锦字暗剪,谩寄与、也应归晚。要问相思,天涯犹自短。
胡角引北风,蓟门白于水。天含青海道,城头月千里。 露下旗濛濛,寒金鸣夜刻。蕃甲锁蛇鳞,马嘶青冢白。 秋静见旄头,沙远席羁愁。帐北天应尽,河声出塞流。
庚戌十一月,予自广陵归,与陈子灿同舟。子灿年二十八,好武事,予授以左氏兵谋兵法,因问:“数游南北,逢异人乎?”子灿为述大铁椎,作《大铁椎传》。大铁椎,不知何许人,北平陈子灿省兄河南,与遇宋将军家。宋,怀庆青华镇人,工技击,七省好事者皆来学,人以其雄健,唿宋将军云。宋弟子高信之,亦怀庆人,多力善射,长子灿七岁,少同学,故尝与过宋将军。时座上有健啖客,貌甚寝,右胁夹大铁椎,重四五十斤,饮食拱揖不暂去。柄铁折叠环复,如锁上练,引之长丈许。与人罕言语,语类楚声。扣其乡及姓字,皆不答。既同寝,夜半,客曰:“吾去矣!”言讫不见。子灿见窗户皆闭,惊问信之。信之曰:“客初至,不冠不袜,以蓝手巾裹头,足缠白布,大铁椎外,一物无所持,而腰多白金。吾与将军俱不敢问也。”子灿寐而醒,客则鼾睡炕上矣。一日,辞宋将军曰:“吾始闻汝名,以为豪,然皆不足用。吾去矣!”将军强留之,乃曰:“吾数击杀响马贼,夺其物,故仇我。久居,祸且及汝。今夜半,方期我决斗某所。”宋将军欣然曰:“吾骑马挟矢以助战。”客曰:“止!贼能且众,吾欲护汝,则不快吾意。”宋将军故自负,且欲观客所为,力请客。客不得已,与偕行。将至斗处,送将军登空堡上,曰:“但观之,慎弗声,令贼知也。”时鸡鸣月落,星光照旷野,百步见人。客驰下,吹觱篥数声。顷之,贼二十余骑四面集,步行负弓矢从者百许人。一贼提刀突奔客,客大唿挥椎,贼应声落马,马首裂。众贼环而进,客奋椎左右击,人马仆地,杀三十许人。宋将军屏息观之,股栗欲堕。忽闻客大唿曰:“吾去矣。”尘滚滚东向驰去。后遂不复至。魏禧论曰:子房得力士,椎秦皇帝博浪沙中。大铁椎其人欤?天生异人,必有所用之。予读陈同甫《中兴遗传》,豪俊、侠烈、魁奇之士,泯泯然不见功名于世者,又何多也!岂天之生才不必为人用欤?抑用之自有时欤?子灿遇大铁椎为壬寅岁,视其貌当年三十,然大铁椎今年四十耳。子灿又尝见其写市物帖子,甚工楷书也。
海县衔恩久,朝章献舞新。高居帝座出,夹道众官陈。
"辉辉赫赫浮玉云,宣华池上月华新。
天边老人归未得,日暮东临大江哭。陇右河源不种田,胡骑羌兵入巴蜀。洪涛滔天风拔木,前飞秃鹙后鸿鹄。九度附书向洛阳,十年骨肉无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