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取永丰柳植禁苑感赋
三川北虏乱如麻,四海南奔似永嘉。但用东山谢安石,为君谈笑净胡沙。
有情芍药含春泪,无力蔷薇卧晚枝。拈出退之山石句,始知渠是女郎诗。
渔舟逐水爱山春,两岸桃花夹古津。坐看红树不知远,行尽青溪不见人。山口潜行始隈隩,山开旷望旋平陆。遥看一处攒云树,近入千家散花竹。樵客初传汉姓名,居人未改秦衣服。居人共住武陵源,还从物外起田园。月明松下房栊静,日出云中鸡犬喧。惊闻俗客争来集,竞引还家问都邑。平明闾巷扫花开,薄暮渔樵乘水入。初因避地去人间,及至成仙遂不还。峡里谁知有人事,世中遥望空云山。不疑灵境难闻见,尘心未尽思乡县。出洞无论隔山水,辞家终拟长游衍。自谓经过旧不迷,安知峰壑今来变。当时只记入山深,青溪几度到云林。春来遍是桃花水,不辨仙源何处寻。
有有我之境,有无我之境。“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。”“可堪孤馆闭春寒,杜鹃声里斜阳暮。”有我之境也。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”“寒波澹澹起,白鸟悠悠下。”无我之境也。有我之境,以我观物,故物我皆着我之色彩。无我之境,以物观物,故不知何者为我,何者为物。古人为词,写有我之境者为多,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,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。境非独谓景物也。喜怒哀乐,亦人心中之一境界。故能写真景物,真感情者,谓之有境界。否则谓之无境界。境界有大小,不以是而分优劣。“细雨鱼儿出,微风燕子斜”何遽不若“落日照大旗,马鸣风萧萧”。“宝帘闲挂小银钩”何遽不若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”也。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,感慨遂深,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。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,可为颠倒黑白矣。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”、“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”,《金荃》《浣花》,能有此气象耶?古今之成大事业、大学问者,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:“昨夜西风凋碧树。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”此第一境界也。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此第二境界也。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此第三境界也。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。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,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。大家之作,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,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。其辞脱口而出,无矫揉妆束之态。以其所见者真,所知者深也。诗词皆然。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,可无大误也。诗人对宇宙人生,须入乎其内,又须出乎其外。入乎其内,故能写之。出乎其外,故能观之。入乎其内,故有生气。出乎其外,故有高致。美成能入而不出。白石以降,于此二事皆未梦见。
十载家艰恨未消,又持手版仕昏朝。已知定乱功难就,犹幸临危节可要。忠血数班沾藻火,英名千古迫云霄。一杯欲酹祠前土,野鹤昂藏未易招。
万枝香雪开已遍,细雨双燕。钿蝉筝,金雀扇,画梁相见。雁门消息不归来,又飞回。
霜风渐欲作重阳,熠熠溪边野菊香。久废山行疲荦确,尚能村醉舞淋浪。独眠林下梦魂好,回首人间忧患长。杀马毁车从此逝,子来何处问行藏。
霜冷离鸿惊失伴,有人同病相怜。拟凭尺素寄愁边,愁多书屡易,双泪落灯前。莫对月明思往事,也知消减年年。无端嘹唳一声传,西风吹只影,刚是早秋天。
尽日东风吹绿树。向晚轻寒,数点催花雨。年少凄凉天付与,更堪春思萦离绪。临水高楼携酒处。曾倚哀弦,歌断黄金缕。楼下水流何处去,凭栏目送苍烟暮。
"山舍初成病乍轻,杖藜巾褐称闲情。炉开小火深回暖,
侍女动妆奁,故故惊人睡。那知本未眠,背面偷垂泪。懒卸凤凰钗,羞入鸳鸯被。时复见残灯,和烟坠金穗。
夜来雨。赖倩得、东风吹住。海棠正妖娆处。且留取。悄庭户。试细听、莺啼燕语。分明共人愁绪。怕春去。佳树。翠阴初转午。重帘卷,乍睡起、寂寞看风絮。偷弹清泪寄烟波,见江头故人,为言憔悴如许。彩笺无数。去却寒暄,到了浑无定据。断肠落日千山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