遣悲怀三首·其三
"风云际会。自军兴勋业,唯公屈指。中镝红心,骄虏胆丧,中正已回天意。采石扶危鏖战,激励熊罴乘势。震天地,沮金狄百万,完颜诛毙。
腹中如乱丝。愦愦适得去。愁毒已复来。
秦关昔先驱,南郑岂淹久。夜中丞相归,平明印垂肘。古来豪杰人,调度出窠臼。登坛一军惊,六合已在手。从兹看廊清,指挥如运帚。时艰思奇才,庙古酹樽酒。出门望长淮,故国长稂莠。同云正惨澹,人事极纷纠。拘挛傥无累,吾欲献九九。
远民歌舞戴升平,碧阁朱楼照眼明。乡馔雨余收白蕈,客樽秋后对红英。泷鸣浈水遥通海,路入南山不隔城。材术如君有余暇,出游应数拥双旌。
次马致远先辈韵九篇九首烧丹灶,洗药瓢,乐清闲几个人知道。闲吹凤箫,闷拈兔毫,焉用牛刀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门长闭,客任敲,山童不唤陈抟觉。袖中《六韬》,鬓边二毛,家里箪瓢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杀三士,因二桃,不如五柳庄前傲。文魔贾岛,诗穷孟郊,酒困山涛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繁华梦,贫贱交,唐尧不改巢由凋。纷纷紫袍,区区绿袍,恋恋锦绨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诗情放,剑气豪,英雄不把穷通较。江中斩蛟,云间射雕,席上挥毫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难开眼,懒折腰,白云不应蒲轮召。解组汉朝,寻诗灞桥,策杖临皋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依山洞,结把茅,清风两袖长舒啸。问江边老樵,访山中故交,伴云外孤鹤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苍头哨,骢马骄,放辔头也只到长安道。说家门尽教,守虀盐慢熬,请荆布休焦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山容瘦,木叶凋,对的窗尽是诗材料。苍烟树杪,残雪柳条,红日花梢。他得志笑闲人,他失脚闲人笑。越山即事二首庭前树,篱下菊,老渔樵相伴闲鸥鹭。听道士步虚,教稚子读书,引吟客携壶。借贺老鉴湖船,访谢傅东山去。云轻散,月易残,女箫何成败了些风流汉。冯魁硬铲,出生紧赶,小姐先赸。今夜惜花心,明日伤春叹。
"万态千端一瞬中,沁园芜没伫秋风。夜警池塘冷,
世情日浇道情深,悔不林泉早脱簪。一世简编胎后叶,百年香火奉先心。诗缘好句须亲录,酒到浓时辄倩斟。于此更无关意事,时携诸幼步花阴。
"少年心醉杜韦娘。曾格外疏狂。锦笺预约西湖上,共幽深、竹院松窗。愁夜黛眉颦翠,惜归罗帕分香。
愔愔,春似酒,日痕生绀,裙色明漪。笑东家西沼,到处依依。同是东风种得,独无据,飘泊年时。青梅落,水光帘影,小翠立横枝。"
干戈未定欲何之,一事无成两鬓丝。 踪迹大纲王粲传,情怀小样杜陵诗。 鹡鸰音断人千里,乌鹊巢寒月一枝。 安得中山千日酒,酩然直到太平时。
太真虽是承恩死,只作飞尘向马嵬。"
谤声易弭怨难除,秦法虽严亦甚疏。夜半桥边哼孺子,人间犹有未烧书。
两地荒坟各三尺,却成开解哭君心。"
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縢、固扃鐍;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;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。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故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齐国邻邑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罔罟之所布,耒耨之所刺,方二千余里。阖四竟之内,所以立宗庙、社稷,治邑、屋、州、闾、乡、曲者,曷尝不法圣人哉?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。所盗者岂独其国邪?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。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,而身处尧舜之安,小国不敢非,大国不敢诛,专有齐国。则是不乃窃齐国,并与其圣知之法,以守其盗贼之身乎?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至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至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龙逢斩,比干剖,苌弘胣,子胥靡。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。故跖之徒问于跖曰:“盗亦有道乎?”跖曰:“何适而无有道邪?”夫妄意室中之藏,圣也;入先,勇也;出后,义也;知可否,知也;分均,仁也。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,天下未之有也。”由是观之,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,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;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,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,而害天下也多。故曰:唇竭则齿寒,鲁酒薄而邯郸围,圣人生而大盗起。掊击圣人,纵舍盗贼,而天下始治矣!夫川竭而谷虚,丘夷而渊实。圣人已死,则大盗不起,天下平而无故矣。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虽重圣人而治天下,则是重利盗跖也。为之斗斛以量之,则并与斗斛而窃之;为之权衡以称之,则并与权衡而窃之;为之符玺而信之,则并与符玺而窃之;为之仁义以矫之,则并与仁义而窃之。何以知其然邪?彼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,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。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?故逐于大盗、揭诸侯、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,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,斧钺之威弗能禁。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,是乃圣人之过也。故曰:“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”彼圣人者,天下之利器也,非所以明天下也。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;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;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;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;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;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。毁绝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。故曰:大巧若拙。削曾史之行,钳杨墨之口,攘弃仁义,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。彼人含其明,则天下不铄矣;人含其聪,则天下不累矣;人含其知,则天下不惑矣;人含其德,则天下不僻矣。彼曾、史、杨、墨、师旷、工倕、离朱、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,法之所无用也。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?昔者容成氏、大庭氏、伯皇氏、中央氏、栗陆氏、骊畜氏、轩辕氏、赫胥氏、尊卢氏、祝融氏、伏牺氏、神农氏,当是时也,民结绳而用之,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,邻国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。若此之时,则至治已。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,曰:“某所有贤者,”赢粮而趣之,则内弃其亲,而外弃其主之事;足迹接乎诸侯之境,车轨结乎千里之外,则是上好知之过也。上诚好知而无道,则天下大乱矣!何以知其然邪?夫弓、弩、毕、弋、机变之知多,则鸟乱于上矣;钩饵、罔罟、罾笱之知多,则鱼乱于水矣;削格、罗落、罝罘之知多,则兽乱于泽矣;知诈渐毒、颉滑坚白、解垢同异之变多,则俗惑于辩矣。故天下每每大乱,罪在于好知。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,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;皆知非其所不善,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,是以大乱。故上悖日月之明,下烁山川之精,中堕四时之施,惴耎之虫,肖翘之物,莫不失其性。甚矣,夫好知之乱天下也!自三代以下者是已,舍夫种种之民,而悦夫役役之佞,释夫恬淡无为,而悦夫啍啍之意,啍啍已乱天下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