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·八岁偷照镜
塔类承天涌,门疑待佛开。睿词悬日月,长得仰昭回。"
惜彼落日暮,爱此寒泉清。西辉逐流水,荡漾游子情。空歌望云月,曲尽长松声。
气尽前溪舞,心酸子夜歌。峡云寻不得,沟水欲如何。朔雁传书绝,湘篁染泪多。无由见颜色,还自托微波。
鼓鞞惊破霓裳,海棠亭北多风雨。歌阑酒罢,玉啼金泣,此行良苦。驼背模煳,马头匼匝,朝朝暮暮。自都门燕别,龙艘锦缆,空载得、春归去。目断东南半壁,怅长淮已非吾土。受降城下,草如霜白,凄凉酸楚。粉阵红围,夜深人静,谁宾谁主?对渔灯一点,羁愁一搦,谱琴中语。
恢帝功,锡后邑。四维张,百度立。绵亿载,邈难挹。"
"春晖开紫苑,淑景媚兰场。映庭含浅色,凝露泫浮光。
玉漏迢迢尽,银潢淡淡横。梦回宿酒未全醒,已被邻鸡催起怕天明。臂上妆犹在,襟间泪尚盈。水边灯火渐人行,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。
绣面芙蓉一笑开,斜飞宝鸭衬香腮。眼波才动被人猜。一面风情深有韵,半笺娇恨寄幽怀。月移花影约重来。
近日毛虽暖,闻弦心已惊。"
读书以过目成诵为能,最是不济事。眼中了了,心下匆匆,方寸无多,往来应接不暇,如看场中美色,一眼即过,与我何与也?千古过目成诵,孰有如孔子者乎?读《易》至韦编三绝,不知翻阅过几千百遍来,微言精义,愈探愈出,愈研愈入,愈往而不知其所穷。虽生知安行之圣,不废困勉下学之功也。东坡读书不用两遍,然其在翰林读《阿房宫赋》至四鼓,老吏苦之,坡洒然不倦。岂以一过即记,遂了其事乎!惟虞世南、张睢阳、张方平,平生书不再读,迄无佳文。且过辄成诵,又有无所不诵之陋。即如《史记》百三十篇中,以《项羽本纪》为最,而《项羽本纪》中,又以巨鹿之战、鸿门之宴、垓下之会为最。反覆诵观,可欣可泣,在此数段耳。若一部《史记》,篇篇都读,字字都记,岂非没分晓的钝汉!更有小说家言,各种传奇恶曲,及打油诗词,亦复寓目不忘,如破烂厨柜,臭油坏酱悉贮其中,其龌龊亦耐不得。
严陵不从万乘游,归卧空山钓碧流。自是客星辞帝座,元非太白醉扬州。
南有樛木,葛藟累之。乐只君子,福履绥之。南有樛木,葛藟荒之。乐只君子,福履将之。南有樛木,葛藟萦之。乐只君子,福履成之。
风雨满苹洲。绣阁银屏一夜秋。当日袜尘何处去,溪楼。怎对烟波不泪流。 天际目归舟。浪卷涛翻一叶浮。也似我侬魂不定,悠悠。宋玉方悲庾信愁。
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,见其所蓄,自绝徼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,而所不能致者惟竹。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,其为园,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,或千钱买一石、百钱买一花,不自惜。然有竹据其间,或芟而去焉,曰:“毋以是占我花石地。”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,辄不惜数千钱;然才遇霜雪,又藁以死。以其难致而又多藁死,则人益贵之。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:“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。”呜唿!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。然穷其所生之地,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,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。而绝徼海外,或素不产竹之地,然使其人一旦见竹,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。是将不胜笑也。语云:“人去乡则益贱,物去乡则益贵。”以此言之,世之好丑,亦何常之有乎!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,遍植以竹,不植他木。竹间作一小楼,暇则与客吟啸其中。而间谓余曰:“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,独此取诸土之所有,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,亦足适也。因自谓竹溪主人。甥其为我记之。”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,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?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,而不欲以告人欤?昔人论竹,以为绝无声色臭味可好。故其巧怪不如石,其妖艳绰约不如花。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,不可以谐于俗。是以自古以来,知好竹者绝少。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?不过欲以此斗富,与奇花石等耳。故京师人之贵竹,与江南人之不贵竹,其为不知竹一也。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,裘马、僮奴、歌舞,凡诸富人所酣嗜,一切斥去。尤挺挺不妄与人交,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,此其于竹,必有自得焉。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,固有不能间也欤?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,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,而后快乎其心。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,而其好固有不存也。嗟乎!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!吾重有所感矣!
登百丈山三里许,右俯绝壑,左控垂崖,垒石为磴,十余级乃得度。山之胜,盖自此始。循磴而东,即得小涧。石梁跨于其上。皆苍藤古木,虽盛夏亭午无暑气。水皆清澈,自高淙下,其声溅溅然。度石梁,循两崖曲折而上,得山门。小屋三间,不能容十许人,然前瞰涧水,后临石池,风来两峡间,终日不绝。门内跨池又为石梁。度而北,蹑石梯,数级入庵。庵才老屋数间,卑庳迫隘,无足观。独其西阁为胜。水自西谷中循石罅奔射出阁下,南与东谷水并注池中。自池而出,乃为前所谓小涧者。阁据其上流,当水石峻激相搏处,最为可玩。乃壁其后,无所睹。独夜卧其上,则枕席之下,终夕潺潺。久而益悲,为可爱耳。出山门而东十许步,得石台。下临峭岸,深昧险绝。于林薄间东南望,见瀑布自前岩穴瀵涌而出,投空下数十尺。其沫乃如散珠喷雾,目光烛之,璀璨夺目,不可正视。台当山西南缺,前揖芦山,一峰独秀出,而数百里间峰峦高下亦皆历历在眼。日薄西山,余光横照,紫翠重迭,不可殚数。旦起下视,白云满川,如海波起伏。而远近诸山出其中者,皆若飞浮来往。或涌或没,顷刻万变。台东径断,乡人凿石容磴以度,而作神祠于其东,水旱祷焉。畏险者或不敢度。然山之可观者,至是则亦穷矣。余与刘充父、平父、吕叔敬、表弟徐周宾游之。既皆赋诗以纪其胜,余又叙次其详如此。而其最可观者,石磴、小涧、山门、石台、西阁、瀑布也。因各别为小诗以识其处,呈同游诸君。又以告夫欲往而未能者。
无情未必真豪杰,怜子如何不丈夫?知否兴风狂啸者,回眸时看小于菟。